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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靖||将无情时光看做秋华盛放

来源:作者:陈嘉靖发布时间:2021年01月04日 浏览次数: 【字体:

从白驹过隙般的时光流逝中,有一天突然回首,才发现距离我第一天踏进我的母校,古田县第一中学的大门,竟然已经过去九年之久。

九年,对于耄耋老人的漫漫一生,也许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对于我如今只有二十四年的人生来说,该是一段何等漫长,分量又何等之重的时光。然而,当年那个金风飒飒的九月,我踏着满地落叶和细碎阳光,走在一中校门口那条林荫大道上,仰头望向正前方树影婆娑中掩映的古老钟楼,彼时一情一景,依然历历在目。

从十五岁到十八岁,我最美的青春,最好的岁月,是在这所学校里面度过。现在回忆起来,那些零碎纷繁的记忆就像是金黄沙滩上的贝壳,星星点点地四处散落,这里一颗那里一颗,全然不成章法,却无比清晰地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引诱着人伸手去一一将他们拾起。

在记忆里占据最突出地位的,自然是伴随了我三年时光的老师们。带我的有两批老师,高一到高二文理分科,换了一批,这些老师有的与我们朝夕相处,有的只给我们代过几节课而已,但是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我今天只想写一写资格最老的刘云彬老师。

刘老师教我们化学。他讲课时候那种极其丰富的语气变化和肢体语言,同学们每次提起都津津乐道。富有激情然而从来不笑,也就是严肃认真地手舞足蹈,是他上课最大的特色,见过一次就能牢牢记住。听他的课你永远也睡不着觉,常常是他在上面一本正经地讲课,我们在下面暗中就笑成了一片。班上的男生们跟他关系特别近,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

老师的记忆大部分是和学业联系在一起,对于老师,我们敬爱感激,但是关于学业本身,在当时的感受并不全是美好的。和无数莘莘学子一样,我在高中也承受着巨大的学习压力。现在回想起来,我还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当时被黑沉沉大海般的课业淹没在下面,灭顶而过,不见天日,拼命想要挣扎出去,却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的那种窒息感。

当时一中的选拔较为严格,能考上一中的全都是古田县各个初中里面的佼佼者,也就意味着本校竞争更加激烈和残酷,更不用说和外校的竞争,在高考之时和全国数百万精英学子的竞争。高三课业最繁重的时候,一天除了要上7节课,还有早晚读和晚自修,早晨7点一直到晚上10点,都排得满满当当。只记得每天在灰蒙蒙的天光下出门,而回家的时候,万家灯火都已经渐渐黯淡了。

夏天挤在狭小的座位里,闷热难当,汗流浃背,还必须静下心来做题;冬天里双手都冻得僵硬麻木,写起字来艰难生涩,搓一搓呵口气继续写。整个年段所有班级所有同学的课桌上都是一样的风景:前面一半满满当当,全是竖起来排放的课本和习题集,只有面前窄窄的一小片空间可以用来在上面写字,手肘都伸展不开……一直到现在六七年过去,我有时还是会梦见自己正在那间人头攒动堆满课本的教室里,面前乱七八糟放着一本又一本等着我去做的空白试卷,但是却已经来不及做了,又是焦急又是抓狂。

梦醒的时候,一半心有余悸,一半却是感慨和怅然。那种感觉,在我以后的人生中,恐怕也只有在梦境里才能重温了吧!

这可能是我作为一个学渣才会有的感受。反正现在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当年的斑斑劣迹也不用怕承认,那时的我在老师们眼里可能还算挺乖的,但的确不算是个勤奋努力的好学生,就是一熊孩子。因为课桌上课本堆得很高,一埋下头,老师在讲台上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就常常借着课本的掩护在下面趴着睡觉、看课外书、跟上桌同学在桌子底下拿作业本传来传去地下五子棋,课桌上但凡比较光洁的地方,无一幸免地都被我画了小人儿……调皮学生会有的小动作,我统统都做过了一遍。

虽然并不是什么正经事,但我想,这是几乎每一个学生在校园里都会有过的记忆,也是最真实最鲜明的记忆。因为有了这些小小的乐趣,三年如一日的枯燥学习生活才不会显得那么难以忍受,而我们的青春也会更多几分斑斓的色彩。

大约是天生的贪玩本性使然,高中时学到的各学科知识,我现在很可耻地都已经差不多还给老师了,倒是跟学习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印象格外清晰。

每一学年,一中都会花三天时间来举办一次运动会,那是我们所有学生玩得最欢的时候。每个班级在操场边缘的看台上摆两张桌子,号称“大本营”,就是同学们的据点。校园广播里面一直回响着播音员的声音,还记得我们那时绞尽脑汁地为运动会写播音稿,写得太多了,到最后实在无词可写,广播里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句话:“金秋九月……”“微风送爽……”“运动员们在场上尽情挥洒着汗水……”可是尽管我们私底下一致吐槽没创意,还是感觉很欢乐很温馨很珍惜。

毕竟,一年只有这么三天,而一辈子只有这么三年。

我唯一比较擅长也最热爱的运动是乒乓球。一中的乒乓球场在一片树荫遮蔽的空地上,球桌是石质的,总共有二十来张,周末大多数时候总是爆满。乒乓球占据了我课余生活的最大比重,而且几乎就是我高中时代的交际圈,我的很多朋友都是在打球的时候认识的。那时的欢乐时光,清清楚楚地铭刻在脑海中,以后大概再也找不回来。

到如今我再想打球,只能去体育馆,设施比那个小小的球场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然而却总觉得空旷寂寥。永远也不会再有当年从头顶树梢上落下的枫杨树花穗,不会再有运动会上高手对决时人山人海的围观,不会再有一群风雨无阻聚在一起的球友伙伴……不会再有只属于少年时代的热血与激情。

越是往深了回想,记忆的碎片就越发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汹涌而来。科学楼楼前两棵郁郁葱葱的大樟树,操场边缘大片犹如瀑布般垂落下来的迎春花,小道边在夜色里幽然绽开洁白花朵的广玉兰,教学楼后面据说是樱花但是我满怀期待等了三年也没见到开花的一棵不知名小树……

科学楼中庭里的小园林,当时在我有限的阅历里,就已经是见过的最精致的造景了。二楼难得开放一次的展馆,众人争相去看里面的骨骼和胎儿标本,还有一个生物园,里面的仿真动物也让我们大开眼界。在我眼里整个学校造型最优美最独特的一座建筑——厕所,也就是众人通称的“白宫”,一下课总是爆满,并且在我不想去做课间操的时候,提供了躲藏起来不被老师逮住的场所……

一中的辉煌历史,自有专门的正统校史记录者去撰写和赞美,而作为一个小小的学生,在提起母校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全是这些零零碎碎,再细微平凡不过的琐事。对别人来说,这也许只是油盐酱醋鸡毛蒜皮,无足轻重。但对我来说,它们却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是我点点滴滴的青春,是在我午夜梦回之时,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一份怀念。

转眼之间,我已经离开母校六年了。在我毕业之后不久,校门口正对的钟楼就已经被拆除了。我偶然回到古田,站在校门口对着那一片空空荡荡的天空看了很久,竟然感觉鼻子有点发酸。

一切都在更迭,都在翻新,都处于日新月异的变化之中。太久没有回过一中了,甚至不知道我记忆里的那些细节,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看得到。即使现在仍然存在,也总会有消失的那一天,我没有力量也不可能留住它们,所能做的,就只有更加深刻鲜明地将它们留存在记忆中,希望它们在这里,以另一种姿态成为永恒。

时光最为无情,能够将一切洗刷成古旧照片般的黯淡灰白,可是总有那么一份情怀,能够让它盛放成最为灿烂的秋华。

陈嘉靖,古田一中2010届校友,2014年毕业于华侨大学。

  (选自古田一中校园文化丛书之《三山往事》,江元堂主编,福建教育出版社2017年7月版。本文如与原书有出入之处,以原书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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